不知不觉,接触玉器这个行业已二十二个春秋。从九十年代刚进工厂时,听到的刺耳的机器轰鸣声,逐渐的习惯了这种环境。当你喜欢上这个工作,噪音也变成动听的乐音,以至当所有的机器关闭,当一切声音停下来时,反而有种不安的感觉,所以我还是喜欢车间里所有的机器开动的声音。经过许多年的演变,磨玉机也由当初的笨重,逐渐变的越来越轻巧,转速也越来越高,声音也不再那么震耳欲聋,如今大型的有可升降可调速的苏州极、小型的有吊机和电子机,还有一些简易的机器,满足了人们对各种不同玉才的不同雕刻要求。
刚踏入玉器行业时,对玉是一无所知,唯一的对玉的了解是小时候在小说《红楼梦》中,知道贾宝玉有一块与生俱来晶莹温润的通灵宝玉。这许多年日积月累,对玉的了解越来越多。“千种玛瑙万样玉”,是厂长常说的一句话,我只是多年后的今天才明白它的含义。古人云石之美者既为玉,玉有“五德”,即:光泽柔和温润;表里如一,内外一致;声音清越舒扬;质地坚硬;断口有楞角却不伤人。用五个字概括“五德”即“仁,义,智,勇,洁”,在古人的眼里玉是一种人性化的东西,可通神灵。
玉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,那些细腻油润的老玉已不多见了。一些新料,无论俄玉还是青海玉都再也比不上从前的密度,大多结构松散爱崩裂,加大了雕刻的难度,而且白度也不如从前的料子。对于我们来说每一块玉都是那么难得,所以我觉得每一个人都应珍惜自己手上的这块玉。除了采玉人的艰辛,还是琢玉人的心血,每一块玉都包含一个故事,只有喜欢它的人才能读懂。一石一世界,一玉一典故。
玉主要分为硬玉和软语,硬玉既缅甸产的翡翠。软玉有白玉、碧玉、青玉、黄玉、墨玉等。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石,如玛瑙、珊瑚,琥珀、青金石、孔雀石、砗榘等。近两年由于玉石原料的紧缺,一些杂石被炒的沸沸扬扬,像以前没听说过的云南的黄龙玉,属于玛瑙范畴的南红、战国红,还有阿拉善玛瑙、新疆的戈壁玉和金丝玉,它们都逐渐被人们认可并在市场占了一席之地。2014年的九月,与北京的几位好友相约去了一趟阿拉善,参加那里举办的阿拉善奇石观赏节。这次蒙古之行,对阿拉善玛瑙有了初步的了解,阿拉善玛瑙五颜六色千奇百怪,有水草石、眼石、桑蚕石、经脉石等,还有更多更多的我叫不上名字来。我和同行的王师兄作为广东的代表参加展会,心里有了一点荣耀和责任感,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天时间,就当了一次观光旅游。
某天的下午,时间尚早,只古城王府转了一圈。不想辜负这大好秋光,只见天蓝云白秋阳送暖。和王师兄商议决定去几十里外的广宗寺,据说那里供奉有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肉身舍利,对于喜爱仓央诗作的人不能不是一种吸引。叫了一辆出租,讲好了价来回两百元就上路了。不到一小时的高速很快到了通往山上的路口,只是有些遗憾我们被拦住了,那位把关的女保安告知过了五点就封山了,明天早上八点再来。可第二天还要参加展会的评奖活动,只能下次再来阿拉善了,我们的返程机票也是定好了的,不能更改。王师兄本来是要看几眼骆驼,可一路只见到少量的马、牛,连羊都很少见,只有一望无垠的茫茫戈壁,只有远处连绵起伏的大青山,长长的公路只有我们一辆车在呼呼的风中行驶着。这就是我脑海中的草原吗?只是它是一派荒凉景象,并没有看到“牛羊好似珍珠撒”,哪有“风吹草低见牛羊”?一个来回没见到骆驼的影子,司机大哥的话解开了我心中的疑问,阿拉善在几年前被定为国家地质公园,列为保护对象,禁止放牧牛羊牲畜等。
此次去阿拉善可谓双收获,既结识了许多玉雕界的大师名人,欣赏到大师们的精美作品,对阿拉善玛瑙有了全面的认识,喝了香浓的蒙古奶茶。领略了塞外别具一格的沧桑美,这里既有江南的婉约灵秀,又有西北的粗犷豪迈,有湖水石桥绿柳红花,有古城苍松丽日繁星。白日的悠闲,夜晚的宁静,让我从南方快节奏生活中暂时的逃离出来,就这样忘了时间的存在,让我在另个世界里多呆一会。不去想多愁善感的他年往事,不去想紫陌红尘中的起落沉浮,一程山水,一方人情,一路风尘一路欢歌,别了阿拉善,但愿我们还会相逢。
自从五月北京之行有幸获得中华“工艺师”称号,深感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,如果不努力提高自己的设计与雕刻水平,实在愧对这个称号。以前的自己如井底之蛙目光短浅,虽然半生以玉为知音,但要读懂它需要一生的光阴。行万里路,读万卷书,我想每个行业都得从别的艺术中吸取营养,用知识武装头脑,才能让你的作品与众不同。我觉得我必须要抽出一些时间去外地学习,“它山之石可以攻玉”,多去一些地方开拓一下视野,学习别人的作品风格,自己也能有所创新。现市场上的复制滥造是大家有目共睹的,人们只是追求眼前利益,少有人真正的钻研艺术。大部分的玉器都是商品而不是艺术。很多从事玉雕行业的人文化水平不高,是一个普遍的事实,文化高的年轻人又看不上这又脏又累的行业。最近两年,我发现越来越多的大学生也加入我们玉雕的行业,有些人还学的是美术专业,有理论基础学起来应该会事半功倍。
前两天广西的朋友阿江打电话来,说有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想学玉雕,而且是我的老乡,因为快到年底了,问了几家工厂都不要人。而阿江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坚持要我去见一面,一定帮忙安排个地方,我已经有了八个徒弟,多个人多个负担。又打了几个电话,最后总算把大学生介绍到王师兄的侄子小王那里学。和大学生一道来的还有他的父亲,大我几岁应呼为施大哥,施大哥全名施佰顺,原是我们那里大名鼎鼎的画家。施大哥的作品曾参加过多个国家的画展,奖项不计其数,并被多个国家收藏,大哥最擅长的是写意画。那一晚大哥打电话请吃饭,只是帮了个小忙,本想拒绝可盛情难却,这次意外的相遇,得到了大哥的画册和一幅长条屏大写意鲶鱼。礼物太贵重,便送了块蓝玉髓吊坠让施大哥带给嫂子。今世的所有相遇都是前生注定,我是信了的,“有缘千里来相见,无缘对面不相识”。
玉色人生,前方的路任重道远,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”。
您可以选择一种方式赞助本站
支付宝扫一扫赞助
微信钱包扫描赞助
赏